今年暑期的演唱会顶流( liú)，非那艺娜莫属。
这位别名( míng)“ Lady Nana ”的国民抽象歌手，凭借粗( cū)犷的声线、夸张的妆造和( hé)独特的舞台风格，从短视( shì)频平台一路杀进线下演( yǎn)唱会市场，征服了广大中( zhōng)老年观众与 Z 世代网民。
表( biǎo)面看，她的演唱会堪称“灾( zāi)难”现场：唱功几近为零，节( jié)拍屡次出错，甚至多次被( bèi)实锤假唱。舞台布景土味( wèi)拉满、妆造离谱、灯光劣质( zhì)、海报修得面目全非。按理( lǐ)说，这一切都应是她“塌房( fáng)”的导火索。
但出人意料的( de)是，这些劣质操作反而成( chéng)为她爆红的加速器。
“退票( piào)”成了粉丝的应援口号，“拉( lā)垮”被包装成艺术风格，哪( nǎ)怕和周杰伦同时在厦门( mén)开演唱会，也硬生生挤出( chū)人山人海，行程规格堪比( bǐ)顶流爱豆。
粉丝不在乎她( tā)的唱功如何，只为了寻找( zhǎo)一种集体的梗文化与情( qíng)绪共鸣。他们享受的正是( shì)这种“你们不懂，但是我们( men)懂”的自豪感。
新晋顶流的( de)背后，58 岁的那艺娜本是一( yī)位来自湖北的普通农妇( fù)，平日里带外孙、做农活。直( zhí)到 2022 年接触互联网，她开启( qǐ)了分阶段转型。
1.0 版本的“俄( é)罗斯娜娜”，在短视频平台( tái)模仿外国口音、假扮俄罗( luó)斯人，最终因违反平台规( guī)范被封号。
随即，2.0 版本的“大( dà)中国娜娜”，迅速转型为网( wǎng)络歌手，推出爆款单曲《爱( ài)如火》，她与抖音两博主连( lián)麦 PK，一场骂战让她一夜出( chū)圈，也奠定了她“抽象顶流( liú)”的网络地位。
2023 年，3.0 版本的“那( nà)艺娜”，签约经纪公司后全( quán)面商业化运作，开演唱会( huì)、拍摄杂志、入局短剧，一头( tóu)扎进内娱。
那艺娜，从是一( yī)个被亚文化群体打造的( de)文化符号，到成为大众情( qíng)绪的宣泄口，她的大火，是( shì)对精致娱乐工业的逆反( fǎn)，也是互联网“造神运动”的( de)结果。
在严肃内容越来越( yuè)难火，娱乐阈值越来越低( dī)的今天，那艺娜解构了严( yán)肃，将一切不合理转化为( wèi)常态，也让大众看到了一( yī)个中老年偶像的荒诞崛( jué)起。
这个夏天，演唱会市场( chǎng)上群星璀璨，可门票最难( nán)抢的明星之一，竟然是那( nà)艺娜。
那艺娜是谁？
她是“前( qián)苏联的遗珠、帝国最后的( de)玫瑰、最美的钢铁夜莺”。当( dāng)然，这些中二又充满想象( xiàng)力的称号，出自粉丝的创( chuàng)造，表达对那艺娜的独特( tè)迷恋与崇拜。
58 岁的那艺娜( nà)，出道两年，正迅速成为内( nèi)娱新款中老年偶像。
年初( chū)，她参加方文山的音乐课( kè)堂，5 月就开始个人巡回演( yǎn)唱会，年中就敢和周杰伦( lún)同时在厦门开演唱会。短( duǎn)短两个月内，成为了演唱( chàng)会新顶流。
那艺娜在演唱( chàng)会现场
其实早在 2023 年，那艺( yì)娜的代表作《爱如火》就开( kāi)始走红网络，成为各大短( duǎn)视频平台的御用剪辑背( bèi)景音。
后来，龚琳娜在《乘风( fēng) 2023》中翻唱她的歌，说唱歌手( shǒu)小鬼也在《天赐的声音》里( lǐ)改编。奈何歌红人不红，原( yuán)唱的脸在大众视线中，依( yī)旧是模糊的。
今年，终于轮( lún)到那艺娜火了，但一切要( yào)从杭州演唱会的假唱事( shì)件说起。
演出现场，她唱《苹( píng)果香》，结果一开口，稚嫩的( de)童声从音响里传出。那艺( yì)娜面不改色地站在舞台( tái)上对口型。观众先是震惊( jīng)，随后纷纷大笑，并高喊“退( tuì)票”。
对口型、假唱、进错拍，这( zhè)些足以让歌手“塌房”的舞( wǔ)台禁忌，在那艺娜的表演( yǎn)里一次性集齐。然而，这些( xiē)翻车事故，并没有让那艺( yì)娜销声匿迹，却成了出名( míng)的转折点。
紧接着，长沙站( zhàn)演唱会上，观众齐喊八声( shēng)“退票”后，突然异口同声，唱( chàng)起“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huǒ)”，不仅帮那艺娜找到了节( jié)拍，还带动了现场气氛。
假( jiǎ)唱反而成了一种互动，荒( huāng)唐又魔幻。
高饱和度的背( bèi)景色、中老年审美的荧光( guāng)海报、浓妆艳抹的妆造，外( wài)加在耳边别一支塑料红( hóng)花，这些元素使那艺娜的( de)表演，在如今比拼炫酷效( xiào)果的舞台上，显得格外复( fù)古或土俗。
但神奇的是，她( tā)的现场观众，大部分是年( nián)轻人。
粉丝甚至称，“要是你( nǐ)没赶上 17 岁的泰勒 · 斯威夫( fū)特、18 岁的比莉 · 艾利什、19 岁的( de)阿黛尔和 22 岁的 Lady Gaga，那就不要( yào)错过 58 岁的那艺娜。”
泰勒（霉( méi)霉）、比莉（碧梨）、阿黛尔、Lady Gaga
没有( yǒu)正统的音乐训练、没有精( jīng)湛的唱功、也没有精致的( de)舞台，那艺娜仿佛逆着所( suǒ)有审美潮流闯进内娱，却( què)收获了一批忠实观众。她( tā)的舞台不完美，却真诚而( ér)怪诞，她的形象不高级，却( què)过目难忘。
如今，那艺娜 8 月( yuè)的行程满满当当，开演唱( chàng)会、上音乐节、拍杂志、接广( guǎng)告、演短剧。
她用一种“土到( dào)极致就是潮”的方式，在 58 岁( suì)这年，一头扎进娱乐圈。
多( duō)年以后，站在舞台中央，面( miàn)对如海的观众和山呼海( hǎi)啸般的呐喊，那艺娜将会( huì)想起儿子给她开通抖音( yīn)账号的那个下午。
那艺娜( nà)，本名叫翟革英，原本是普( pǔ)通的湖北农妇，她年轻时( shí)卖豆腐，后来丈夫承包了( le)工地工程，她又负责给工( gōng)人做饭。再后来，孙子出生( shēng)，她放下了外面的活计，在( zài)家照看孙子。
她的前半生( shēng)，基本围绕着家庭和柴米( mǐ)油盐打转。
转折发生在 2022 年( nián)初，她的儿子顺手给她下( xià)载了抖音，像所有第一次( cì)接触新世界的老人一样( yàng)，翟革英既惊奇又兴奋。
翟( dí)革英天生就是吃流量这( zhè)碗饭的。
拿着像素不高的( de)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一( yī)顿操作，配上抖音自带的( de)特效，她的面孔瞬间变得( dé)引人注目。一双碧绿的眼( yǎn)睛，立体的五官像极了西( xī)方人，这种突兀的异域风( fēng)情，吸引了大批中老年用( yòng)户。评论里说，“像个外国人( rén)”。
她索性抱着好玩儿的心( xīn)态，给自己起了“俄罗斯娜( nà)娜”的网名。
在视频里，她自( zì)称来自俄罗斯，讲着半生( shēng)不熟的中文，张口闭口“很( hěn)喜欢中国文化”，聊一些热( rè)爱和平的热点话题，高喊( hǎn)“达瓦里希”（俄语同志们），时( shí)常对口型唱几首经典老( lǎo)歌，迅速拉近了与中老年( nián)网友的距离。
曾经的“俄罗( luó)斯娜娜”
不到两个月，“俄罗( luó)斯娜娜”收获了近 200 万粉丝( sī)，开始狂割中老年韭菜。橱( chú)窗里摆满了进口的牛筋( jīn)肠、巧克力，其实都是从中( zhōng)国东北地区批发来的，但( dàn)精准狙击了老年人的退( tuì)休金。
然而，在外国人设持( chí)续升温的时候，有网友质( zhì)疑她的真实身份。随后，平( píng)台对“俄罗斯娜娜”账号永( yǒng)久封禁，理由是“滥用平台( tái)道具，仿冒虚假人设”。
陡然( rán)间，“俄罗斯娜娜”变成了诈( zhà)骗老年人、兜售爱国情怀( huái)的网络小丑，央视网甚至( zhì)发文批评，“不要放过那个( gè)娜娜”。
品尝过互联网甜头( tóu)的翟革英，显然不想这么( me)狼狈收场，很快改头换面( miàn)归来，走向一条更加励志( zhì)又略带荒诞的道路。
她重( zhòng)新注册了一个名叫“大中( zhōng)国娜娜”的账号，这次她去( qù)掉了夸张的美颜特效，以( yǐ)真面目示人，继续沉浸在( zài)这个让她开心的网络世( shì)界中。
面对镜头，她曾经消( xiāo)逝的热情，又回来了。
“大中( zhōng)国娜娜”爱听草原歌曲，尤( yóu)其喜欢乌兰图雅，认为“她( tā)是一个了不起的歌手”。
她( tā)开始发布唱歌的短视频( pín)，说是唱歌，实际上就是放( fàng)原唱对口型，可她乐此不( bù)疲。或许是不满意自己的( de)唱歌水平，她报了网课学( xué)习唱歌，十节课，每节课 300 元( yuán)，但是效果并不显著。
于是( shì)，她决定直接去北京一家( jiā)音乐制作公司学习，因为( wèi)对方承诺学完后，会给她( tā)量身定制一首原创歌曲( qū)。
这首歌曲，就是后来席卷( juǎn)全网的《爱如火》，她也顺势( shì)取了一个叫“那艺娜”的艺( yì)名。
《爱如火》专辑封面
土俗( sú)的填词和夸张的旋律，使( shǐ)得歌曲刚发布时，几乎没( méi)有任何反响，18 个收听量的( de)尴尬数据，让那艺娜有些( xiē)失落。
2022 年 12 月底，她进入直播( bō)间开始唱歌，最初观看人( rén)数只有 3000 人，但第二天便猛( měng)涨到两三万。网络世界开( kāi)始注意到角落里的那艺( yì)娜，有人调侃她“长得像谷( gǔ)爱凌”。
随着网络关注度上( shàng)升，那艺娜开始“走偏”。她凭( píng)借与抖音博主“三梦奇缘( yuán)”和“万邦迷姐”直播 PK，迅速成( chéng)为当年的话题中心，掀起( qǐ)了一场互联网“世纪大战( zhàn)”，坊间称作“杨幂、袁娅维大( dà)战谷爱凌”。
三人的直播画( huà)面
“三梦奇缘”本是一名在( zài)包子铺工作的农村妇女( nǚ)，平常喜欢玩短视频，偶尔( ěr)发布一些生活片段。偶然( rán)间，评论区一句略带嘲笑( xiào)的评论，“长得像杨幂”，让她( tā)的互联网生活发生转折( zhé)。
她越否认，评论区就越是( shì)夸她“声音和容貌都像杨( yáng)幂”，这让她走上了质疑评( píng)论、理解评论、成为评论的( de)道路。她开始模仿杨幂唱( chàng)歌和讲话的方式，逐渐发( fā)展成互联网怪诞文化的( de)一部分。
“三梦奇缘”在直播( bō)中互动
“万邦迷姐”则是一( yī)位水果批发商，因在河南( nán)卫视的一档帮办节目中( zhōng)亮相维权而受到关注。她( tā)曾做过双眼皮手术，结果( guǒ)失败，眼睛一大一小，看起( qǐ)来十分不对称。
原本希望( wàng)博得观众同情的“万邦迷( mí)姐”，却在镜头前发言，“我之( zhī)前是一双狐狸眼，胡灵胡( hú)灵的，顾客都来找我合照( zhào)”，反而成了网络调侃的焦( jiāo)点，被称作“袁娅维平替”，她( tā)也顺势开始了网络生活( huó)。
“万邦迷姐”在民生频道
原( yuán)本毫无关系的三个人，因( yīn)一场直播 PK 聚在一起，直播( bō)间里弥漫着尖锐的冲突( tū)与吵架声。
直播结束后，大( dà)量的剪辑和二次创作的( de)视频，在社交媒体上传播( bō)，带火了那艺娜一个月前( qián)发布的《爱如火》，这首歌成( chéng)为了视频剪辑的御用 BGM，并( bìng)在 2023 年 1 月底登上了 QQ 音乐内( nèi)地榜，成为当年华语歌曲( qū)版税收入前十名。
随着“三( sān)梦奇缘”因低俗行为被抵( dǐ)制、“万邦迷姐”逐渐过气，热( rè)度转向了那艺娜。骂战之( zhī)后，她开始了线下演出，从( cóng)虚拟网络走向了现实舞( wǔ)台。
线下演出的那艺娜
2023 年( nián)初，那艺娜接到了深圳俱( jù)乐部的演出邀请，这是她( tā)的第一个商务演出，也是( shì)首次和粉丝们线下见面( miàn)。在那之前，她的生活中从( cóng)未出现过如此多元的群( qún)体。
音乐响起，台下的人群( qún)，跟着那艺娜疯狂地唱起( qǐ)《爱如火》，那艺娜也被感染( rǎn)，越唱越嗨。
今年 5 月，那艺娜( nà)开启了全国巡演，也把《恨( hèn)如冰》《坚强笨女人》《谁能给( gěi)我爱》等“娜式金曲”大范围( wéi)传唱。
虽然现场“翻车”不断( duàn)，但是她的热度却一路飙( biāo)升，成为了暑期明星演唱( chàng)会的异类。
那艺娜，走出了( le)一条独特的偶像道路。
哪( nǎ)里有单纯的快乐，年轻人( rén)就往哪里去，而那艺娜踩( cǎi)中的，刚好是这种需求。
无( wú)论是抱着猎奇心理，还是( shì)追求纯粹的开心，那艺娜( nà)可以提供多样的选择。在( zài)她这里，有人看到了荒诞( dàn)的趣味，有人则感受到了( le)淳朴直接的快乐。
那艺娜( nà)身上，总有一种去精致化( huà)的真实感。
她的歌词是俗( sú)的、造型是艳的、海报是 P 的( de)，就连她本人，也没遵循偶( ǒu)像惯有的身材管理，依旧( jiù)保持着丰腴自然的体态( tài)。
为了节省预算，她甚至取( qǔ)消了武汉站演唱会造型( xíng)的支出，她觉得就算是十( shí)块钱的衣服，只要穿到台( tái)上好看就可以了。
艺娜的( de)巡演海报
那艺娜也深谙( ān)自己的粉丝群体，巡演处( chù)处透露着“花小钱办大事( shì)”的下沉智慧。
门票价格从( cóng) 99 元到 666 元不等，大大降低了( le)观看演出的门槛，让更多( duō)人加入这场狂欢。
比起演( yǎn)唱会，那艺娜更愿称作“粉( fěn)丝见面会”，她知道，人们并( bìng)不是来欣赏自己的歌喉( hóu)，而是参加一场热情互动( dòng)的聚会，在这里可以疯狂( kuáng)玩梗、自由发挥。
那艺娜就( jiù)是这场聚会的主人，“我的( de)出发点很简单，就是想把( bǎ)自己的快乐带给大家，我( wǒ)是一个带领他们玩的人( rén)”。
她的成名曲《爱如火》已经( jīng)唱到形成了肌肉记忆，有( yǒu)时候一场演出要唱好几( jǐ)次。被年轻人认可之后，她( tā)更加坚定保持自己的风( fēng)格，“每一首歌都得为了粉( fěn)丝们而唱”。
《爱如火》MV
这种不( bù)加掩饰的表现，让那艺娜( nà)成为舞台上少有又真实( shí)的存在。
舞台上，她不怕展( zhǎn)示缺点，假唱、走音、忘词，都( dōu)能用一种“一切尽在掌握( wò)中”的姿态化解。
杭州演唱( chàng)会上，因假唱被观众大喊( hǎn)“退票”，她随机应变，回道“喊( hǎn)得不整齐”，巧妙化解了尴( gān)尬。此后，她主动领喊“退票( piào)”，在退票声中，她越唱越勇( yǒng)。
她甚至发现，只要大喊八( bā)声“退票”，就能准确踩进《爱( ài)如火》的节拍，成功解决了( le)自己找不到拍子的难题( tí)。
有人嫌她唱歌难听，她就( jiù)开启了“题海战术”，多开几( jǐ)次演唱会，把现场直接当( dāng)成了练歌 KTV。
这互动的核心( xīn)，并非观众道德观的放松( sōng)，而是粉丝本就对她给予( yǔ)了包容，她就是一剂强效( xiào)“抗抑郁药物”，带来暂时的( de)解脱和慰藉。
那艺娜也不( bù)端着，没有家长式的说教( jiào)，在主动玩梗和创造名场( chǎng)面上，给足观众情绪价值( zhí)。
每次唱到“勤劳一生的爸( bà)妈”，台下齐声高喊“哎”，平时( shí)不敢玩的伦理梗，在她这( zhè)里玩得心照不宣。唱到“谁( shuí)能给我爱”，台下又会整齐( qí)高喊经纪人张兵的名字( zì)。
起初，那艺娜对这种玩梗( gěng)，尤其是造黄谣颇为抗拒( jù)，但后来发现，粉丝并没有( yǒu)恶意，反而用这种方式表( biǎo)达亲近。她也逐渐接受，甚( shèn)至乐在其中。
演唱会上的( de)粉丝
那艺娜，用接地气的( de)人设，维持着这一波热度( dù)。但很明显，她并不想昙花( huā)一现，而是不断拓展自己( jǐ)的赛道，对外展示商业价( jià)值。
7 月，58 岁的她迎来了最红( hóng)的时刻，生日当晚的直播( bō)观看人数为 1400 多万人次，杭( háng)州站生日演唱会更是拿( ná)下了淘宝、美团等品牌赞( zàn)助。过去的一个月，她完成( chéng)了 20 余场演出，场场售罄。
热( rè)度的延续带来了更多商( shāng)业机遇。那艺娜接到了好( hǎo)望水代言，当晚直播带货( huò)中观看人数猛增。
那艺娜( nà)的代言广告
更令人意想( xiǎng)不到的是，被嘲笑“土俗”的( de)那艺娜，竟登上了时尚杂( zá)志，和林俊杰、蔡依林同刊( kān)亮相，时尚表现力丝毫不( bù)逊于那些年轻偶像。
那艺( yì)娜，成功开辟了一条“养成( chéng)系中老年偶像”赛道。
那艺( yì)娜，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 yī)个被精心挑选与制造的( de)符号。
互联网早期的网红( hóng)，比如凤姐和芙蓉姐姐，她( tā)们通过挑衅公众的认知( zhī)，输出反常言论，来博得眼( yǎn)球，换取短暂的关注。
而如( rú)今素人的出圈，背后往往( wǎng)是由亚文化群体的推动( dòng)。
他们热衷生产“抽象”文化( huà)，发泄被现实压抑的情绪( xù)，挑战常规主流文化。素人( rén)如果具备足够的独特性( xìng)和视觉冲击力，便能够在( zài)他们的“审美体系”中脱颖( yǐng)而出，成为情绪投射的载( zài)体。
在一场场“造神运动”中( zhōng)，他们不断挑战大众审美( měi)，塑造出一个个看似不合( hé)常理，却又极具吸引力的( de)文化符号，以此在网络世( shì)界中获得掌控感。
回看那( nà)场使那艺娜连人带歌活( huó)起来的“世纪骂战”，这并非( fēi)一场单纯的争执，而是由( yóu)亚文化群体推动的审丑( chǒu)狂欢。
他们是这场骂战的( de)导演，也是围观者。他们通( tōng)过在素人博主的评论区( qū)煽动、挑衅、激化矛盾，满足( zú)自身的情绪宣泄，寻找解( jiě)压出口。
最终，这场闹剧升( shēng)级为社会现象，那艺娜也( yě)从小范围的热度人物，走( zǒu)向更广泛的公众视野。
随( suí)着团队运作和成熟的包( bāo)装，不少路人开始成为那( nà)艺娜的粉丝。她身上的符( fú)号意涵，转向了大众文化( huà)的狂欢。重要的是，这个符( fú)号凝结了一群相似的人( rén)。
“看十次心理咨询不如去( qù)一场那艺娜演唱会”，她的( de)演唱会成为了一种情绪( xù)快消品。观众花 99 块钱，就能( néng)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享( xiǎng)受极具性价比的娱乐方( fāng)式。
那艺娜放弃了过度包( bāo)装，释放出了荒诞与反常( cháng)。而这种无意义的荒诞，就( jiù)是粉丝所追求的，他们不( bù)仅是在看演出，更是在享( xiǎng)受一场集体的情感共鸣( míng)。
当外界质疑声音出现时( shí)，她的粉丝不会感到慌张( zhāng)，反而会更加团结。他们享( xiǎng)受的正是这种“你们不懂( dǒng)，但是我们懂”的自豪感。
那( nà)艺娜，精准踩中了当代年( nián)轻人对“纯粹快乐”的追求( qiú)：既然无法掌控现实，娱乐( lè)到底又何尝不可。
而之前( qián)具有低俗属性的网红，比( bǐ)如郭老师、秀才、高质量男( nán)性、三梦奇缘等，背后或多( duō)或少也有这些群体的推( tuī)波助澜。
甚至有网友自曝( pù)，“早上去三梦奇缘那里找( zhǎo)骂，把我骂爽了，下午我再( zài)去找完颜慧德心理咨询( xún)一下。”
完颜慧德，本是一名( míng)心理咨询师，平常在直播( bō)中讲解心理学知识，因在( zài)视频中流露出一口浓重( zhòng)的西北方言，被网友剪辑( jí)为各种谐音梗，并恶搞为( wèi)“楼兰语”。
很快，她的直播间( jiān)，出现了“楼兰语”的集体刷( shuā)屏。她的知识分子形象也( yě)被大幅扭曲，成为了网络( luò)空间中新兴的调侃对象( xiàng)。
在一则访谈中，完颜慧德( dé)直言，这种行为给她带来( lái)了极大的困扰。她并不认( rèn)同这种恶搞，却不得不面( miàn)对这个由群体意志塑造( zào)的数字化身份。
完颜慧德( dé)坦言自己的烦恼
可是，总( zǒng)有人在乐此不疲地创造( zào)“新鲜感”符号，享受扭曲和( hé)重塑的过程，重写网络世( shì)界的规则。
个人力量，几乎( hū)无法改变网络中根深蒂( dì)固的恶搞与调侃，还会随( suí)时变成被消费和改造的( de)素材。
当一切坚固的东西( xī)烟消云散，留给世人的，往( wǎng)往只是虚无的余温。
今天( tiān)被推上神坛的人，明天也( yě)可能成为被群嘲的对象( xiàng)。大众既可以一夜之间把( bǎ)你捧到云端，也能在转瞬( shùn)之间把你遗忘在角落。
那( nà)艺娜似乎对此早有预感( gǎn)，淡然回答，“如果没有走红( hóng)，我应该和同龄人一样，打( dǎ)麻将、带孙子、跳广场舞”，“大( dà)不了回家掰玉米呗”。
然而( ér)，经历过万众瞩目后，是否( fǒu)还有转身回归的勇气，这( zhè)是只有那艺娜本人才能( néng)回答的问题。
下一个那艺( yì)娜，可能正在某个不起眼( yǎn)的直播间里唱着跑调的( de)歌，也可能在某条被恶搞( gǎo)的短视频里露出笨拙的( de)笑容。
人们无法预测是谁( shuí)，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群( qún)体情绪还在，互联网的狂( kuáng)欢就不会停歇。
新的符号( hào)会诞生，新的荒诞会降临( lín)，新的舞台也会搭起。
而那( nà)时，人们可能会再次惊呼( hū)：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 kě)能。
部分参考资料：
1、V 中文版( bǎn) | 重新认识那艺娜
2、刺猬公( gōng)社｜俄罗斯娜娜“洗白史”：从( cóng)抽象女王到天将紫薇星( xīng)
3、青年志 Youthology｜网络 DIVA 的逆袭：那艺( yì)娜如何成为 Z 世代的“养成( chéng)系”偶像
图片来源：网络
